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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方嘎/龙嘎】草木

天色已晚，夜空却又被外滩的灯光照亮。外滩的建筑历经风霜却依旧挺立，外滩对面又是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，古老与现代在这一片天地意外的融合。十里洋场，经济中心，上海的繁华在夜幕降临后反而更加凸显，好似一位梳妆打扮好的少妇，举手投足间都是令人难以移眼的魅力。

刚到上海读大学的方书剑被这样的景色所震撼，这是与义乌不一样的光景。他和普通游人一样，拿着手机比比划划，然后又被该如何构图所困惑，上海的美看得见，却带不走。

夜间多风，裹着湿润的水汽，吹的方书剑一个激灵。方书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，在同伴的呼唤下放下手机，向他们走去。

等以后有了女朋友，一定要和她一起来外滩，他们要在这里照相，背景要有东方明珠，还必须得晚上来，方书剑想。

我可能不会有女朋友了。

这是方书剑在演播厅看到阿云嘎时的第一反应。阿云嘎变黑了，显得一点也不年轻，但方书剑还是觉得阿云嘎好看，眉眼好看，嘴角好看，连因为笑而牵动的面部肌肉都好看。

少年人的喜欢藏不住，嘴里不说，眼里也会因为盛满了破碎的星光，看见了喜欢的人时就开始发亮。

"你为什么要对着我说20岁?"

突如其来的问题砸的方书剑措手不及，心跳快到让方书剑以为自己快要窒息，但立志成为一名成熟的音乐剧演员的他还是回答的一点也不慌乱:

"因为我看您一直在看我。"

因为我眼里只有你。

2017年时，方书剑曾参加过《我的遗愿清单》的选拔，然后连替补都资格都没有。不是没有遗憾，少年人都渴望证明自己，但音乐剧在中国本来就举步维艰，只有金字塔顶端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剧院演出，他还年轻，失败在所难免。

但方书剑仍然感到幸运。因为他因此知道了阿云嘎。为了更好的激励自己，方书剑去看了这部将自己淘汰了的音乐剧，然后就看到了舞台上的阿云嘎。

舞台上的阿云嘎在跳舞，在歌唱，在发光。

音乐剧究竟演了什么方书剑已经不记得了，当他反应过来时，他已经躺在了床上，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阿云嘎的照片。

寝室的灯早熄了，手机屏幕的光打在方书剑脸上，照亮他闪闪发光的眼睛，却照不见他澎湃炽热的心脏。一种莫名的情绪环绕着方书剑，既甜蜜又心酸，他心里欢喜，眼眶却发红

直到方书剑在演播厅看到阿云嘎时，他才明白那一晚纠着他不放的感觉，名叫喜欢。

只是晚了十年。

当喜欢一个人时，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自己喜欢的人所牵引。明明自己眼里都是那人，却又忍不住在那人回望时装作不经意的转移眼光。但自己以为的高明，未必不会落入别人的眼睛。

在选人环节时，方书剑在排队了很久之后才坐到了王晰的车上。知心哥哥在看到方书剑后，用低沉的声音问他自己的想法:

"关键还是看你自己的想法，你自己是更倾向哪一位呢？"

"那我就说实话了啊，我当然希望能和嘎子哥一起合作。"方书剑本来还想接着说:"当然如果能和晰哥一起合作的话肯定也会很幸运。"但话还没说完，就被王晰打断了。

王晰像看着一个努力的后辈一样，用堪称慈爱的目光看着他，然后说道:"阿云嘎很适合你。"

但在方书剑下车时，知心哥哥补了一句:"方方，无论如何，作为一名音乐剧演员，在表演时，不能被生活中的情绪所左右。"

当时的方书剑不能理解，这不是一位优秀的音乐剧演员都应该做到的吗?直到过了十几年后，回头望，才发现那是一位长辈对晚辈炽热而又无望的感情的怜惜。

郑云龙是个好人，哪怕他在最开始留给大多数人的印象都是不近人情，但相处久了之后，便会发现，这人内里其实柔和又有趣。虽然他平时总是睡不醒的样子，但关键时刻却又靠谱的要命。

张超经常会在他们四个一起联系的时候说道:"大龙哥在我们一起排练《美女与野兽》时真的帮助我超多!"

这时候方书剑就会反驳:"难道嘎子哥帮的就不多吗？"

"嘎子哥帮的当然也多啦。"

但方书剑只能看到郑云龙在阿云嘎面前的无赖模样。

有一次他们六个人一起讨论时，郑云龙在镜头前还显得比较精神，镜头一转就瘫倒在阿云嘎身上，嘴里还叨咕着:"嘎子不行了，我快困死了。"而另一当事人则拍了拍这条龙的头，小声说道:"再坚持一下，我等会儿就去买咖啡给你好不好。"

之后，方书剑和黄子弘凡他们四个人都得到了一杯星巴克，还是郑云龙交到他们手里的。郑云龙一手拿着自己的那杯咖啡，另一手将袋子砸到他们跟前，说道:"嘎子买的，不知道你们要喝什么，不和胃口也别吭声啊，喝完之后好好练习知道吗。"

方书剑道谢后拿起一杯香草奶昔，好像还是星巴克新款来着，他之前一直想试试，这次正好，嘎子哥果然周到。小男孩把吸管插好，刚吸了一口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，就看到门口露出一个人，是阿云嘎。

阿云嘎在看到他们四个人后，笑着跟他们打了个招呼，然后就对着走到门口的郑云龙说:"吃饭吗?"

"好呀。"郑云龙揽着阿云嘎的肩膀往门外走去。

香草纳奶昔的里细碎的冰粒此刻显得更加刺激，奶昔里香草味道过于浓郁，甜的过分时，在嘴里就成了苦。

方书剑望着练习室的门，艰难的将嘴里的液体咽下去，心里想到的却是，这香草奶昔也太难喝了，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喝星巴克的香草奶昔了。

后来方书剑终于成为了一名优秀的音乐剧演员，能够像阿云嘎他们一样，用自己的力量让音乐剧发光。一次声入人心最新期在做宣传时采访了方书剑。

"请问当年参加声入人心的感受怎么样呢？"

"很幸运能参加这个综艺，这个综艺无疑为音乐剧打开了一扇窗，让更多人了解有这么个行业。也是声入人心给了我更多的机会，我非常感谢声入人心。"

"那参加这个综艺有什么遗憾吗？"

方书剑笑了笑:"遗憾大概就是，我还有想唱的歌没能唱吧。"

当年郑云龙也在节目中说，自己还有想唱的歌，最后拥有了和angel再一次相见的机会。而他对那人说等我来，却再也没能和他一同歌唱。

十年的时间，到底是难以跨过。

方书剑在节目结束后收到过阿云嘎和郑云龙写给他的卡片。阿云嘎写的无比真挚，他用漂亮的钢笔字写到——

"方书剑未来一定是一位无比优秀的音乐剧演员，期待你在舞台上发光发亮的样子。那时的观众席里，一定会有我和大龙。"

而郑云龙则写到——

"你还年轻，未来还有很长的路在前进，你会爱很多人，会有很多舞台，勿忘初心。"

这两人，带着对音乐剧的热爱，对着自己的后辈无比的爱惜，哪怕对于郑云龙来说，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情敌。

采访结束后，方书剑拿出手机，刷微信时，看见八百年不发朋友圈的郑云龙破天荒的发了一条朋友圈。

配图是一张他和阿云嘎在外滩的合照，他们两个都穿着黑色的外套，带着一黑一白的帽子，对着镜头笑的夸张，他们身后的东方明珠静静伫立。

配字是:"有点冷。"

然后是一系列"惹"的评论。

废话能不冷吗这四月的天，这两个老年人还穿这么少，虽然方书剑内心在默默腹诽，但还是情不自禁的把图点开，又在那人的位置放大。

阿云嘎依然光彩照人，嘴角的翘起与眼尾的笑意令人难以忽视。

方书剑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，然后默默退出，在评论里也加了一条"惹"。

我会有很多爱人，可你不同。但这么多年来你依旧幸福，我的愿望也就实现了。